对话尹正：12年磨砺，陈佩斯作品《开心》中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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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正的金啸天：戏台上的霸王与戏外的”迷弟”
那嗓子一出来，整个戏院都静了。

金啸天（尹正饰）站在戏台中央，脸上还带着霸王项羽的油彩，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亮。军阀洪大帅（姜武饰）就坐在台下第一排，手里把玩着手枪，等着听被他强行要求修改的《霸王别姬》新唱词。可金啸天一张嘴，唱的依然是原词——”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镜头扫过戏班众人的脸，有人吓得闭眼，有人攥紧了衣角，可台上的霸王唱得比任何时候都稳当。
这是电影《戏台》里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段落。尹正后来在采访里说，拍这场戏时他后脖颈的汗毛都是竖着的。”陈佩斯老师就蹲在监视器后面，我唱完最后一个音，听见他喊了句好！，当时就觉得值了。”

这已经是尹正第二次在戏里唱京剧了。三年前《鬓边不是海棠红》里的商细蕊还是个唱虞姬的角儿，这次直接升级成了霸王。最绝的是，陈佩斯就是看了他在《鬓边》里的表演才找上门来的。”我当时正在家撸猫呢，经纪人电话过来说陈佩斯老师有个本子…”尹正说到这儿还会不自觉地搓手，”你们懂那种感觉吗？小时候看《吃面条》录像带的人，突然要和你偶像合作了。”
电影里金啸天被军阀拿枪逼着改戏词那段特别揪心。姜武演的洪大帅歪在太师椅上，拿枪管敲着茶碗说：”把虞姬虞姬奈若何改成大帅大帅奈若何，就这么简单。”尹正的处理很有意思——他先赔着笑给洪大帅斟茶，手上茶壶都在抖，可一转身勾上霸王脸谱，眼神立马就变了。后来陈佩斯在花絮里解释：”京剧演员就这样，扮上就不是自己了，是祖师爷赏的魂儿。”

片场有个特逗的细节。有场戏是金啸天昏迷中被弄醒，陈佩斯亲自示范怎么演”渐醒”的状态。六十多岁的人突然躺地上开始抽搐，把尹正吓够呛。”佩斯老师突然抓住我手腕，眼睛半睁不睁的，嘴里还发出呃…呃…的气声，跟真晕过去似的。”尹正学这段时自己先笑场了，”结果正式拍他给我使眼色，意思是照我刚才那样来，我硬着头皮演完，他站起来就喊这条过了！”
其实尹正为这个角色遭了不少罪。霸王的重头戏要扎靠旗（京剧武生的行头），那副行头有二十多斤重。最热的那几天，他里面穿的胖袄（衬衣）能拧出半斤汗。化妆师说他勾脸时特别老实，”别人总忍不住挠痒痒，他怕蹭花油彩，再痒也忍着，有回眼皮上沾了金粉愣是撑到拍完才揉。”

聊到京剧，尹正眼睛会发亮。”虽然就学了点皮毛，可每次勒头（京剧化妆术语）的时候，那种绷紧感特别神奇，好像真能跟角色通上电。”他有个习惯，每次扮上霸王都会对着镜子默戏，有次把路过的场记看愣了——镜子里那个怒目圆睁的项羽，和转头打招呼时笑眯眯的尹正，完全判若两人。
电影里有句台词成了尹正的座右铭。金啸天对徒弟说：”戏比天大，可戏也大不过天。”这话听着矛盾，但尹正的理解很实在：”就像我们拍戏，再较真也得服从整体。佩斯老师有句话特别对——较劲要较在地方上。”

杀青那天，尹正特意去拍了空荡荡的戏台。照片里能看见地板上各种划痕，都是霸王那双厚底靴蹭出来的。他发了条微博：”金老板下班了，可戏台永远在。”底下陈佩斯回了个抱拳的表情——这个演了半辈子喜剧的老戏骨，大概最懂这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