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电影：吸引年轻一代的新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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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水袖甩进银幕：戏曲电影正在悄悄征服年轻人
最近有个挺有意思的现象，第十五届北京国际电影节展映单元里，《龙凤呈祥》《霸王别姬》这些戏曲电影票卖得特别快。我朋友抢票时手慢了点，结果开场前在影院门口看到好几个穿着汉服的00后跟黄牛讨价还价，这场景放在五年前简直不敢想。更让人意外的是，那个持续了十多年的”京剧电影工程”已经悄悄拍完了21部电影，从梅兰芳的《贵妃醉酒》到尚长荣的《曹操与杨修》，老中青三代名角儿的表演都被胶片留存了下来。

说到最早的戏曲电影，1905年谭鑫培在《定军山》里耍大刀的黑白影像，现在看来就像是在舞台前架了台固定摄像机。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那批作品就有意思多了，越剧《红楼梦》里王文娟演的林黛玉，镜头跟着她穿过真实的大观园回廊，那种”绕堤柳借三篙翠”的意境，可比在舞台上转圈圈生动多了。记得有个镜头特别绝——宝玉挨打后躺在床上，镜头从纱帐外推进去，黛玉站在床边抹泪，窗外的竹影投在纱帐上摇晃，这哪是舞台能呈现的层次感？
现在的年轻人可能更熟悉《白蛇传·情》里白素贞和小青的那场水斗。传统京剧里这段就靠演员甩水袖、翻跟头来表现，电影里可好，白素贞一个鹞子翻身，身后突然掀起三丈高的数码浪花，但她的云手、卧鱼还是原汁原味的程式动作。导演张险峰说过个细节，白素贞哭许仙那场戏，戏曲讲究”哀而不伤”不能真流泪，但电影特写镜头下，他们给曾小敏眼角点了点甘油，灯光一打就像泪光闪烁，这种小心思老戏迷看了不觉得突兀，年轻人又觉得够真实。
不过最让我惊讶的是《廉吏于成龙》里玩的心理戏。于成龙审判贪官时，舞台上本就是一桌二椅的简单布景，电影里却用上了投影——幕布上时而是翻滚的乌云，时而是血红的判官笔，配合着京剧锣鼓点，把清官内心的天人交战直接怼到观众眼前。尚长荣老爷子八十多岁演这段时，有个面部特写镜头：他眉头突然一抖，眼珠子定住三秒，接着念白节奏骤然加快。这种表演放在剧场后排根本看不清，但在银幕上，连他老人家的睫毛颤动都成了戏。
当然也有玩脱了的例子。去年有部新编京剧电影，为了吸引年轻人加了好多CG神兽，结果武打场面变成网游特效大杂烩，老票友气得在豆瓣上骂：”关公的青龙偃月刀都快发光了，这不成激光剑了吗？”倒是《安国夫人》处理得聪明，梁红玉擂鼓战金山那段，实拍镜头里演员的靠旗、翎子都是真功夫，背景千军万马用数码合成，但调色特意做旧成壁画质感，看着就不违和。
现在电影院里经常能看到有趣的现象：放《白蛇传·情》时，前排坐着刷弹幕的二次元观众，后排是跟着哼唱的老戏迷。散场时听到年轻人讨论”原来甩水袖比甩应援棒帅多了”，突然觉得戏曲电影这路子走对了——既没把老祖宗的东西扔了，又让年轻人觉着够酷。就像中国戏曲学院有个教授说的：”电影是请柬，戏曲才是宴席。”先把人哄进门，还怕他们尝不出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