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柯南伯格：世界无需我的新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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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柯南伯格最近带着他的新片《裹尸布》出现在大家面前时，这位82岁的老导演还是一如既往地谦逊。当记者问他如何看待自己的电影时，他笑着说：”我的电影从来都不是这个世界必需的。”这话听起来有点自嘲，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就是柯南伯格一贯的风格——从不把自己看得太重。
说到未来计划，老爷子倒是挺随性的。”我现在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他靠在椅背上说，”可能不会再拍电影了，但创作这件事我是停不下来的。”有意思的是，他最近在考虑写小说。”文字是另一种表达方式，说不定比电影更适合现在的我。”这话让人想起他早期那些充满文学性的剧本，比如《裸体午餐》就是改编自威廉·巴勒斯的小说。

现在来说说这部《裹尸布》。文森特·卡索饰演的男主角卡什是个挺有意思的角色。他妻子去世后，这个悲伤过度的丈夫居然捣鼓出了一套能跟死人说话的设备。最绝的是，当这个项目开始引起外界关注时，卡什妻子的墓地突然被人破坏了。这个情节转折特别柯南伯格式——总是在现实和超现实之间来回跳跃。卡什一边要应付外界的质疑，一边还得面对自己内心对亡妻的愧疚，这种双重压力让整个故事特别有张力。
柯南伯格自己说这片子带着自传色彩。想想也是，他2017年失去了相伴四十多年的妻子卡罗琳，这种切肤之痛肯定影响了创作。”电影里的每个镜头都在说我想你，”老爷子说到这儿时声音明显低了下来，”但又不是那种直白的表达。”确实，影片里那些冰冷的科技装置和卡什执拗的行为，底下藏着的都是最原始的情感。有个镜头特别打动人：卡什独自坐在实验室里，周围全是闪烁的仪器，但他只是盯着妻子生前最爱的那把椅子发呆。
技术宅们肯定会喜欢影片里的那些科幻元素。柯南伯格设计了一套看起来很专业的设备——金属支架、电子屏幕、复杂的接线，但核心功能居然是跟死人视频通话。这种把高科技和灵异混搭的做法，让人想起他早期的《录像带谋杀案》。不过这次的重点不是技术本身，而是技术背后的人性困境。当卡什真的通过设备看到亡妻时，观众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从狂喜变成困惑——因为屏幕里的妻子似乎知道一些只有活人才会知道的新事情。
影片后半段有个特别精彩的转折。当外界开始质疑卡什发明的真实性时，他妻子的墓地突然被人掘开了。这个情节把故事从科幻片一下子拉向了惊悚片。卡什在雨夜里赶到墓地，看到被破坏的棺材时那个踉跄的镜头，文森特·卡索演得特别到位。之后的故事就像剥洋葱一样，一层层揭开卡什和妻子关系的真相，还有他对这个项目执着的真正原因。
说到演员，文森特·卡索这次的表现可圈可点。他把一个既偏执又脆弱的发明家演活了。有个细节特别有意思：卡什的实验室里永远摆着两杯咖啡，一杯给自己，一杯给亡妻。这种日常生活中的小习惯比任何痛哭流涕的场面都更能表现失去挚爱的痛苦。影片快结尾时有场戏，卡什终于面对镜头承认：”也许我做这一切，只是不想承认她已经走了。”这句台词简直像把刀子，直接戳进观众心里。
柯南伯格说这片子是他给妻子的一封情书，但看完全片你会发现，这可能是他拍过的最私人的电影。不像他以前那些充满身体恐怖的作品，《裹尸布》的恐怖都藏在日常里——空了一半的床，没动过的咖啡杯，还有永远无人接听的电话。这些细节堆砌起来的孤独感，比任何特效都更让人毛骨悚然。
影片最后留了个开放式结局。卡什站在海边，手里拿着妻子的照片，背景里是潮起潮落。这个画面特别美，也特别伤感。你既可以说他放下了，也可以说他永远放不下。这种暧昧的感觉，正是柯南伯格最擅长的。看完电影后我在想，也许老爷子说的对，这个世界确实不需要他的电影，但能有这样的作品存在，对观众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